1

懷孕5個月時，我回老家待產。本想著在山清水秀的故鄉養胎，身邊有至親的人陪伴，一定很幸福，可回去一個月我就後悔了。

母親是個強勢的人，父親和我的生活一向都得聽她安排。

她時常指揮我去掃院子、摘菜、碼柴，話說出口才想起我行動不便，於是就開始數落：“這麼大個人在家啥也幫不了，回來這麼早幹什麼？”

我挺著肚子在家，母親在外串門的時候多少有些顧忌，每次回來也都會抱怨：“玩都玩不盡興，還要趕著伺候你！”

我了解母親的脾氣，只能盡量避開她的鋒芒。但懷孕35週時，我終於還是忍不住頂了一句嘴。母親大概習慣了我的隱忍，沒想到我會反抗，惱羞成怒地鬧了三天，最後歇斯底里地對我說，這是她的家，讓我滾。

這個“滾”字猶如利刃般插進我的心口。那天，我躺在床上斷斷續續地哭了一天，到半夜12點，我才驚覺10多個小時沒感受到胎動了。我心裡害怕，不敢再有任何情緒波動。

思慮再三，我打電話給老公，讓他接我走，我們出去租房子在外面生。

得知我要離開，母親又拉著父親一起來挽留我。聽著她絮絮叨叨的認錯和保證，我心裡一片悲涼。父親也勸我說：“也許將來會變好呢？”

我並不抱這樣的奢望，但看著他們祈求的眼神，我動搖了。

幾個月的相處，讓我認清了一個事實：改變別人是不可能的事。我慢慢收回對母親過高的期待，把她的冷淡和抱怨看作平常。再面對母親的怒火，我心中沒有任何波瀾，偶有興致，還能打趣化解。

換了心境，生活豁然開朗，我開始享受難得的鄉間時光。

 

2

兒子出生後，我們來到陌生的城市安家。

老公長期出差，我做了全職媽媽，孤獨地守著逼仄的出租屋，一個人操心孩子的吃喝拉撒。

那時候，我最害怕出門買菜。每次買菜回來，我都是一隻手拎著菜，一隻手抱著娃。過馬路時，孩子的鞋掉了都不敢彎腰去撿，生怕一個不小心孩子就從我懷裡掙脫出去。

孩子會走路之後，更讓人膽戰心驚。有一次，我在超市選菜，轉頭就不見孩子的踪影。我急得團團轉，後來聽到廣播通知才找到人。而當我驚魂未定給老公打電話求安慰時，卻只得到劈頭蓋臉的責備。

還有一次，孩子在外面玩得有點瘋，回來睡覺睡得很不踏實，半夜12點突然在睡夢里大哭起來。我抱著他在屋裡轉來轉去，怎麼哄都止不住。哭聲持續了半小時，我徹底崩潰了，抱著他一起哭起來，覺得格外無助，也格外怨恨缺席的老公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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