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做“沒用”的事,才能讓你活得像一個人
近幾年,我陸陸續續跟不少人聊天,發現大家有一種集體焦慮感——我的價值在哪裡?
無論是名校畢業、在大廠混得風生水起的工程師;
還是每天奔波大型活動,認識很多名人的文娛從業人士;
亦或是曾在教育行業賺得如魚得水的培訓講師們。
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:
學業職業都選擇符合社會期待,收入也可觀;
但特別焦慮,找不到持續生活和工作的意義。
他們尤其糾結:
再熬幾年,也買不了房子,要不要乾脆回老家?
工資還行,但沒突破了,要不要試試新的工作?
實際上,無論怎麼選擇,他們都緩解不了痛苦。
這是因為,他們的選擇裡,充滿了「工具理性」 。
工具理性的痛苦:去人性
哲學家韋伯這樣描述“工具理性” :
人們在行動的時候,只關注功利的目的,純粹的高效率,而漠視人本身的精神價值。
萬維鋼老師曾寫過一個案例:
假設墨西哥的色情從業人員,是理性的經濟學家,她們應該如何做出選擇——
如果要求嫖客戴避孕套,收入會少,但會安全一些;
如果不戴,可以增加收入。
後者的問題,當然在於增加性工作者患艾滋病的風險。
但理性分析的結果是:
在人群當中,攜帶艾滋病病毒的人其實很少,而且在單次性行為中,傳播病毒的機率也比較低。
就算會因此患病,但經過折算,性工作者每損失1年的壽命,所帶來的「收益」也多達5萬美元(32萬人民幣)。
經過計算後,他認為,選擇戴套,是不理性的:
性工作者不應該為了百分之零點幾的患病風險,而拒絕豐厚的回報。
站在“理性” 的角度,我的確無法反駁。
但作為人,我內心樸實的想法就3個字:沒人性 。
這種矛盾,跟我們當下所面臨的人生選擇,本質上是一樣的——
當一個人過於依賴工具理性,就會忘記自己的人性。
而最終導致的結果,往往是:
人會覺得自己做的選擇都是最優的,同時卻又非常痛苦。
這是一種被“去人性” 的痛苦。
譬如一些年輕人進大廠,並不一定是「我想」做程序開發、做遊戲;
很多人盯著的,是那「超同齡人的收入」,以及一張「大廠鍍金證書」。
我怎麼想的不重要了,我的皮膚、眼睛、腰椎、肩膀的疼痛也不重要。
因為現在我這個年紀能有這樣的機會,這樣的回報,是我能獲得的最高、最有性價比的。
又譬如馬雲曾說的“互聯網公司是年輕人的福報” ——
因為他們可以通過充分犧牲自己的青春,換取巨額的收入。
這些都是“去人性” 的過程。
卻也反映了很多人的真實想法,更是當今職場的真實寫照。
在工具理性的加持下,很多人確信自己做的是「最優選擇」;
然後優先忽略掉「無法換錢」的情緒感受、自我價值等等。
長此以往,人會在這樣一種持續的精神忽視之中,或爆發或耗竭。
當然,這並不完全是個人的選擇。
很多時候,是外部環境想要這樣塑造一個人,個體在這樣的環境下,完成了塑造。
所謂的最優解,也是一場計算或是合謀。
工具理性,並不聰明
無論是企業還是人,選擇工具理性的初衷,是希望獲得最大利益。
但遺憾的是:長期來講,這並不“賺” 。
工具理性的概念,很貼合當前日益擴大化的資本社會——一切都可金錢化、效率化。
但往往會像資本主義那樣陷入一個困境:短視 。
過分追求局部最優,而無法兼顧長期的持續發展。
我先講兩個故事。
福特公司在70年代出產過一款汽車,有個致命的設計缺陷,會在車禍中增加司機的死亡率。
但管理者發現問題後,首先做的不是全面召回車輛,而是找精算師計算:
究竟撞死人了被索賠的成本大,還是召回的成本高?
結果發現,召回的成本更高。
於是,他們決定不召回,並且確實在當時省下了一筆高額成本。
但最後東窗事發——福特失去了最為重要的東西,那就是客戶的信任。
並且,這個事件被寫入教科書,全世界都知道了這個大醜聞。
不僅企業,個人也是如此。
我一位朋友,在教育行業工作多年。
然而,他並不喜歡這份工作,一直都想做一名職業編劇。
但如果此時換行業,他就要失去總監級別的待遇,接受不了薪酬和地位的驟降,他遲遲沒有更換行業。
結果時間久了,他再沒有衝勁往上爬了,薪酬也很久沒漲過。
並且,因為時常糾結要不要離職,內心衝突劇烈,壓力之下,他總是被動消費和暴食,還因為看病花掉了不少存款。
錢沒存下多少,留下的是職場倦怠和軀體疾病。
今年教育行業全面崩塌,我以為總算機會來了,但他灰心喪氣,對創作早已沒有了當年的熱情。
人到中年,內心沒有支點,痛苦不已。